有一種甜，說不出口。

老爸採的大湖草莓

        大年初六的凌晨，從新家整理完後回到舊家，整屋子的草莓香氣瀰漫撲鼻，那是老爸初五的下午帶著妹妹去苗栗大湖採的草莓，香甜的讓我誤以為自己抱了一盒芳香劑回來……

        聽說妹妹一直吵著要去採草莓，老爸嘴上說不要，嚷嚷會塞車草莓又很貴……老爸總是如此，終究還是開著車帶妹妹直奔苗栗（有一回是直奔清境）。

        我得知她要去採草莓，傳了手機訊息叫她也帶一盒給我，初五的這天我待在新家繼續整理，直到傍晚接到他們電話準備從苗栗北上，老爸直接開車到我和老公的新家，他和妹妹一人一個拎著晚餐和草莓站在大樓下等我，忽然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熟悉，彷彿是我還賃租在台北時，老媽會做的事。

        從小，我從不覺得自己是老爸「上輩子的情人」，我不如妹妹那樣天真活潑又愛撒嬌，妹妹總像隻無尾熊般把老爸當成樹幹上下穿梭，我也總無法理解為何妹妹能如此自然的飛奔撲向爸爸討抱，而我卻做不到？

        我不是不愛老爸，我知道他也是如此，而我們之間與生俱來就無法如此親近，我們甚少聊天、談心，加之我一個人長年在外求學工作，可能一年都說不上幾十句話，前幾年為了我堅持辭去工作一個人創業開店，老爸跟我大吵一架，他認為我不切實際，說了些重話，我難過的躲在頂樓偷哭……倒是老媽，在我小時候就聽我每天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，連我隻身在外她也要求我每天得打電話跟她說晚安，年紀愈大和我愈像朋友，她的私房錢藏在哪，只有我知道。

        老爸和老媽給的愛截然不同，相同點都是無私的，「養兒防老」這種觀念不存在我們家，父母除了希望我們陪伴之外，不願給我們增加多餘負擔。所以老媽爽快的走了，一點也不拖泥帶水，沒留給我們「久病床前」的磨難，我至今仍覺得這是她留給我們最後的恩德。奇妙的是，她的離開，讓我和爸爸相處的機會多了，還能與妹妹躺在床上徹夜聊天嬉笑，也讓我多了一個愛家的老公，願意在過年時節開車載著老爸一同出遊，老媽不知哪來的魔力，離開後不是分散這個家，反而讓我們彼此凝聚。常有人說這個老公是媽媽幫我挑的，或許是吧！看他殺價時的那副模樣，還跟我媽真是如出一轍！

        洗好澡踩出浴室，我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几的草莓，一大盒紅嫩欲滴，妹妹說老爸動作好快，這一盒有3/4都是老爸採的。雖然刷了牙，我還是忍不住洗了一顆來吃，沒有沾芥茉的草莓竟然令人眼角泛淚……它是甜的，但說不出口，因為有一份愛，一直被放在心裡。